刘文暄：耶路撒冷玫瑰

就让料峭春风为一早就等在门口的彩蝶吹开耶路撒冷的第一朵玫瑰。——普鲁斯特

如水的暮色透过敞开的窗，漫入桌上那个盛放着一枝玫瑰花苞的原木窄口瓶子里，瓶身的字迹仿佛被清水淌过，显得格外清晰。我静静地注视着沐浴着房间内暖光中的稚嫩玫瑰，惊奇地发现有一瓣花瓣似乎即将舒展开来了。

两年前的我，高二。却如同高一般稚气未脱，也不善于调节情绪。我总想让自己看起来无所忧虑。那段时间我的文风很杂，也没有自己的主见。我只能选择伪装自己，便抓住一切课余时间读名家们的作品，模仿他们的风格。我甚至买来一本分量不轻薄的小说，名字挺好听，叫《追忆似水年华》，作者是普鲁斯特，来自法国。

我妄想化为一树紫藤，从润如油膏的泥土里不断汲取养分，不断地催生那藤蔓上的紫色小花苞匆匆在春日里绽放。

可是我错了，到头来却把自己的行文思绪全部打乱。仿佛是生生将串珠的丝线剪断，每次我提笔时这捧散珠在脑海里总是保持着碎片的形态。

月考如期而至，写作文时我眼睁睁地看着钟表上的分针即将指向整点，心急地咬指甲，敷衍地写完几句话后就结了尾。我心想：那个句号看起来也太空洞了。

而那本小说呢，与许多写满了心情再随手撕下的稿纸一起被我塞到抽屉里。

约莫两个星期后，我回教室上晚自习，习惯性的从抽屉里取教辅书时，发现课桌里横躺着一个小木瓶。取出来对光亮处端详时，我转动瓶身，四个小字蓦然映入眼帘，浅浅的印痕仿佛被磨砂纸擦拭后般光滑清晰。

不知是谁翻看了我的稿纸，不知那人在读完这些文字后心里是否停留了一会丝丝细小的触动。就像一只彩蝶停驻在花朵上，随风轻晃着自己斑斓的翅膀。

我记得有人在书的扉页上写下：“你不要做紫藤萝花，你是一朵玫瑰。玫瑰的花期永远不会晚，她的香味总会溢满整座山野”。

“静待花开”这个词使我轻易地联想起小孩盘腿坐在地上，面前是几丛缀着花骨朵的灌木，亦或是一整座种满花树的山。小孩就那么静静地注视着，等待着一簇簇的鲜花盛开，等待花香四溢。

我想起长篇小说的扉页上那两行秀气的字体，心底慢慢渲染起缥缈的柔软，眸底盛一汪笑意。抬起头，她正好回头，澄亮的目光穿过层层相隔的人，直直掷入我的心。我相视一笑。

在冬季刚刚降临人间的时节里，我再次翻开了《追忆似水年华》。

明明是在初冬的雪夜里，却似乎身处春日的暖意中。仿佛有什么开花了，有星星点点的萤火从山野的缝隙里渗出来。闭上眼，一种浓郁的玫瑰香味在空气里弥漫开来。嗯，我今天正好涂了玫瑰味的护手霜……这时候应该还有一只彩蝶在欢乐地挥舞着翅膀吧。我心想。

你是彩蝶，愿挥翅于山野间，驻足于一朵玫瑰花苞上，静待花开。（作者 长沙市明德中学453班 刘文暄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