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庄周梦蝶的演绎与创新

近日有机会两次欣赏到长沙小百花越剧团排演的《蝴蝶梦》。《蝴蝶梦》取材著名的“庄周梦蝶”“庄周试妻”故事。长沙小百花越剧团《蝴蝶梦》，由彭阳春、席菲主演。该剧的原创团队是上海越剧团。

《蝴蝶梦》故事不复杂。已得道成非凡人的庄周一次路遇小寡妇扇坟，于是觉得家中娇妻情似小寡妇，丈夫亡故后必急欲改嫁。遂诈死试妻。妻田氏吊孝期间遇美少年楚王孙引诱、挑逗（后半段田氏已猜出美男系庄周以法术的分身），身不由己与男子相好，直到美男发急病，田氏欲劈庄周棺木取其脑髓以救新欢。庄周惊起，夫妻之爱恋初心已无可收拾。

原来圣人（当时或是亚圣人）庄周也会有人性的弱点，以偏概全，简单类比，考验妻子，难以免俗。对于田氏，我抱有同情，以凡夫俗子的心境加以代入，为田氏的冤屈不平，为田氏从坚贞不渝到从心所为感动，为田氏的被试到反客为主、主动试夫大呼过瘾，为田氏终将与庄周的分别而惋惜（亚圣庄周这一出荒唐试妻，终于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）。

这曲《蝴蝶梦》冠之以“古典”“梦幻”“浪漫”越剧。一班湖南人利用业余时间，唱响越剧越腔，咬吴越苏杭字词，本属不易；再演出这一整本古典、梦幻、浪漫大戏，真是令人敬佩。

故事编排，舞美设计，形体艺术，手眼身法，都可圈可点，这里不表。我是“看热闹”的越剧外行，不妨以外行身份，说说普通观众的几种“深刻印象”。

一、 渲染蝴蝶主题确定全剧重要基调。全剧从头到尾，包括衣裳，扇子，茶具，舞台背景，突出蝴蝶意象。蝴蝶本是世间美物，由“庄周梦蝶”“蝶梦庄周”的传说，附着了一层理想主义、梦幻及浪漫主义的特定含义，为全剧的情景创设，定下了一个美好的基调。

二、 突出逍遥云游的庄周精神。《庄子•逍遥游》讲述追求一种绝对自由的人生观，其认为，只有忘却物我的界限，达到无己、无功、无名境界，无所依凭而游于无穷，才是真正的“逍遥游”。原文中“北冥有鱼，其名为鲲。鲲之大，不知其几千里也；化而为鸟，其名为鹏。鹏之背，不知其几千里也”，和“藐姑射之山，有神人居焉。肌肤若冰雪，淖约若处子，不食五谷，吸风饮露，乘云气，御飞龙，而游乎四海之外”，在剧中不时反复出现吟咏，贯穿一种“逍遥”的经典思想，同时又与故事的发生、发展、演进，与无法达到“忘却物我界限”的情节与人事，形成反讽，达到一种别致的艺术效果。

三、 鼓盆而歌的高光唱段易于传播。凡成功剧作演进，必须有低洄处，有高光时刻，有内蕴的节奏，有一以贯之的气韵存在。《蝴蝶梦》里，我认为两次出现的“鼓盆相会，醉里歌舞”，与那曲“顺乎自然是大道，男欢女爱本天性”，具备成为经典的潜质，就像世人接触汤显祖《牡丹亭》，总先接触到“皂罗袍”“好姐姐”的唱段一样。

四、 穿越古今的当下意义提升全剧价值。普罗大众看剧，虽然可能常有“看戏掉眼泪，替古人担忧”的尴尬，但这份落泪，又何尝不是作为观众的一种代入与惺惺相惜！？所以看似排演一出古装大片，本质上，仍然是为今人演出，由今人演出，参照了今人的诸多思维模式与时代印痕；本质上，越剧《蝴蝶梦》达到了吁求人们珍惜身边人，珍惜爱情，珍惜家庭，“爱情不可冒险试验”的良愿。（本网评论员 阿仙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