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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:22-10-08 来源: 作者:曾国和 编辑:金刀
我出生于上世纪六十年代末期,在“文化大革命”中度过了我的童年,在改革开放后读初中、上师范,师范毕业后成为了一名人民教师。在我的成长历程中,朴实的家风给了我很大的影响。
一、 祖父母
记忆中,祖父是个瘦小的老头,是我们村,甚至全乡有名的兽医,他最擅长“相牛”,一头牛他只要看一眼便知道耕过几年田,养过几头牛仔,用手到牛嘴里一摸就知道牛的年轮。在他年老不能再做田里的农活的时候,他就为生产队放牛。那时候农村全部靠牛耕田,所以牛是农家宝,不到病死、老死,牛是不会被宰杀的,否则,宰杀耕田牛是要坐牢的。祖父更是视牛如命,那时如果有牛不能耕田了,都要公社(即现在的乡镇)兽医站批准才能宰杀,而我们乡镇的兽医站很多时候都要请祖父这个民间的兽医去现场“把脉问诊”,他认为治不好了,才能把牛宰杀。据说,有一次,有个大队宰杀了一头牛,而祖父对那头牛的情况比较熟悉,他认为这头牛能治好,结果却被杀了,他当时急得叫嚷着要去告状。
祖父为人公道,忠厚老实,在村里从不多事,从不给别人添麻烦,对晚辈、对村邻他从不喊小名,别人有什么困难他能帮就全心全意地帮,别人有事做得不妥,他也会说公道话,所以很得人敬重。
祖父生性豁达,从不计较别人对他的态度,在家也从没见他发过火,对祖母更是悉心照料。祖母九岁的时候就当了童养媳,一共生养了十二胎,但在缺医少药、食不果腹的年代,只养活了三男三女。封建社会的女性都裹脚,“三寸金莲”根本无法下田地干活,只能做些家务事,祖母在四十多岁的时候双目失明,但穷家妇女勤劳、坚强的本性,让她能够自理生活,特别让我们称奇的是,她虽然双目失明,但针线活却做得很好,每次穿针引线比眼睛正常的人还快一些。我父亲三兄弟和我的三个姑姑都成家后,每个家庭都子女多,生活都很困难,他们平时都忙于到生产队挣工分,根本顾及不到祖父母。因此,祖父祖母晚年的生活,里里外外的事大多靠祖父操持。祖父比祖母大十一岁,身体还算好,每天做完外面的事,回家帮着做家务,特别是祖母晚年除了眼睛看不见,身体还有很多毛病,心情烦躁,有时对祖父发无名火。有一次,不知什么原因,祖母气冲冲地舀一勺水淋到炉火上,祖父见了,一边赶紧用锅盖盖住炉子,一边笑着说,“嘻嘻,我把炉子盖住,你淋不到了”,这一举动连当时“怒火冲天”的祖母也忍俊不禁了。
祖父很勤劳,每天埋头做事,田地功夫样样在行,即使年老没怎么下田干活了,但自留地里的菜蔬给侍弄得令人羡慕不已,他做的旱烟劲道很足,村里的人都喜欢吸他种的烟,每逢有人来家,他马上把装好烟丝的水烟壶端出来,然后得意地看着人家吸烟那享受的样子。祖父还喜欢喝酒,餐餐要喝一点,即使没有下酒菜,他也要喝点干酒,他自酿的水酒味道醇厚,他说,喝了浓度高的酒,干活都有力气些。祖父将近八十岁戒了烟,但酒却一直坚持喝,到八十六岁临死的时候手里还端着酒杯。
二、 父亲三兄弟
父亲三兄弟中,伯父读的书最多,当过会计,继承了祖父的衣钵当过兽医。他性格温和,为人厚道,从不得罪人,平时做事不急不躁,不紧不慢,他是父亲三兄弟中,至今唯一健在的,今年92岁了,身体还很健朗,经常在附近田地里做点蔬菜,几十斤的肥料挑在肩上感觉很轻松,他每天看看书,研究古诗文、对联,还练练毛笔字,大楷、小楷都写得好,是老家很有名望的老学先生。叔父是工人,在甘肃、青海的地质队老老实实工作几十年,每年年底回家探一次亲,过了春节便赶去千里之外上班,留下婶子带着三个女儿艰难度日,叔叔八十年代末退休回家后,就在家当起了农民,每天下田地干农活,其乐融融地享受田园生活,直到2003年去世,享年66岁。父亲当过几十年大队支书,直到九十年代初期才退下来,2002年去世,父亲去世前后,不少村民去看望或送行。我们“曾氏家族”在老家是单门小姓,全村70%以上姓邓,在宗族势力比较严重的年代,我们这个“单门小姓”能在当地立足,并且父亲以瘦小的身躯为“革命工作”几十年而深受群众拥戴,这不得不源于“忠诚敦厚”的家风。
三、 父亲和母亲
父亲在兄弟中排行第二,解放初期参加革命工作,当过三十多年的大队(村)支部书记。他只读过初小(相当于现在的小学三年级),从小跟着祖父干农活,犁耙功夫都会,后来跟着表伯伯学过木工。
当大队干部后,父亲一心扑在工作上。那个时候的群众性运动比较多,大炼钢铁、农业学大寨、兴修水利和大搞农田基本建设等等群众性的生产运动搞得热火朝天,父亲为此日夜奔波,有时夜不成寐,寝食难安。
父亲虽然读书不多,但通过看书报,潜心做群众工作,练就了较好的口才,那时的干部会、群众大会开得比较多,他不要打草稿就能口若悬河地即席发言,而且讲话很有条理,很有说服力。
在改革开放前后一段时期,农村人口几乎集中在家里搞农业生产,农民经济都比较困难,导致矛盾也比较多,队与队之间,邻里之间、父子兄弟之间、夫妻之间等等经常为一点小事发生矛盾,一有矛盾,打架骂娘的事便会发生,很多时候,我家就成了矛盾调解的场所。看着父亲苦口婆心地尽力化解矛盾,我们姐弟五人既心疼父亲,也敬佩他的工作方法。
家里人多劳少,父亲除了忙大队(村)的工作,也要参加集体劳动,挣工分,有时和母亲一起到自留地里干活。母亲尽管有时埋怨父亲只顾工作不顾家,但里里外外的事她都承担着。有时有人来家里调处矛盾时,她也毫不留情面地说公道话,所以,大家都认为她是“直性子”,愿意听她的劝解。
母亲从没进过学堂门,十三岁就到了我家,生养了五个儿女:三个姐姐、哥哥和我,生活的艰难练就了她刚毅的品性,据说,母亲在怀我的时候,全身浮肿,还经常晕倒在田地里,有一次,叔外祖母送一只半斤的鸡,母亲吃了以后,马上消肿了。生下我以后,父亲哭了,因为又生了一个儿子,既要增添一份口粮,还要为今后建房犯愁。从年头到年尾,家里很少看到钱。令我印象最深的是我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,有一天上学前,父亲还在睡觉,我想到他口袋里拿钱去买本子,结果在他的上衣、裤子里翻遍了,最后在上衣口袋角落里捏出一个五分的硬币,当时我鼻子一酸,钱也没要就上学去了。记忆中,我读初中之前,很少穿过新衣服,一般都是捡姐姐和哥哥穿过的衣服,有时条件好点的人家也送旧衣服给我们穿。每年除夕夜,母亲总是先让我们洗完澡就上床睡觉,然后她就把我们的衣服全部洗一遍,再在火炉上烤干,有破烂的地方就缝补一下,初一早晨让我们穿上干净的“新”衣服去拜年。
父亲虽然当基层干部几十年,但他很要面子,很好强,宁可穷困潦倒也不向公家伸手,从不向组织提要求,生怕麻烦组织,麻烦领导。有的大队支书能把自己的子女推荐上大学、招工、当兵,父亲从没为自己的子女考虑过,倒是在他的帮助下,有好多人进了厂矿企业,吃起了“国家粮”,当上了令我小时候羡慕不已的工人。
印象中,父母极少教育我们要怎样做人、怎样读书,也从没打骂过我们,但我们姐弟五人都是那么听话,就连最小的我,虽然是在父母和比我年长的姐姐、哥哥的呵护下长大的,但我也能帮着做家务事,读小学的时候,每天早晨看完牛才去上学,下午放学回家又和小伙伴们一起放牛,从不到外面惹是生非。有时放学后,我还一吹口哨,带领小伙伴们为集体削草皮积肥......实际上,这是父母的善良品性,勤劳俭朴的生活习惯,忠诚老实的为人处世,特别是他们吃苦耐劳、为人公道的精神,能为他人、为集体着想的宽大胸怀让我们受到了熏陶。
一个家庭不需要过多的说教,长辈的言行就是子女最好的教材。
在我成长历程中,父亲潜心工作、公正无私的精神影响着我,父亲教给我的“在工作中要以理服人”成了我从事教育工作的座右铭,母亲善良、勤俭的生活习性影响着我们。我没有什么成就,但长辈们的优良传统,是我一生所享有的最大财富。
父亲那一代有的已经作古,在世的也已步入耄耋之年,但他们传承下来的“忠诚敦厚”的家风将继续在我们及我们的晚辈身上发扬光大。(本网评论员 曾国和)
责任编辑:金刀
2024年11月15日 10点00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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