背着丈夫去教书

妻子李正洁背着杜广云踩着石头过河（2007年6月7日摄）

杜云广坐在凳子上给学生上课

   他们是一对患难恩爱夫妻——一个是残疾的乡村小学民办教师，一个是普通的农村妇女。１６年来，妻子代替丈夫的一双脚，背着他往返了数万里崎岖山路去上课，丈夫则将全部心血奉献给了山区渴望知识的孩子。

“教书的再怎么也不能耽误给娃子们上课”

    河南省南召县留山镇大沟村小学位于伏牛山脉深处，四面环山，学校就建在路边的一块高地上。

    在寒冷的教室里，４６岁的残疾教师杜广云穿着厚厚的棉衣，艰难地依靠一条腿和一只胳膊，在黑板下侧身缓慢移动，教孩子们朗读黑板上的粉笔字。

    懂事的学生们心疼老师，在讲台的旁边放了一把凳子，让杜广云讲累了就坐在上面休息。

    ５个年级的４０多名学生在新盖的两间教室上课，旁边一间简陋的房屋是杜广云最新的住处。比起光线明亮的教室，杜广云的住处显得格外昏暗和寒冷。但他很知足：有了这个屋子，妻子就可以歇歇了。

    １９９０年夏天，一场大暴雨冲毁了大沟村小学两间茅草屋教室，村里集资重建新教室。为赶工期，杜广云淋着雨挖地基、搬运石料，由于劳累过度晕倒了，不省人事。醒来后，他吃惊地发现，自己左半边身子已经不能动弹了。在家中，看着前来看望自己的学生们，杜广云又难过又失落：往后怎么教孩子们啊？

    这时，深深懂得丈夫心思的妻子李正洁说道：“你是教书的，不能耽误给娃子们上课。我背着你去吧。”

    开学的第一天，本以为见不到老师的孩子们欢呼雀跃——他们看到，满脸汗珠的李正洁，背着与自己体重相同的丈夫来给他们上课了。

    从学校到杜广云家有１公里的路，要踩着石头穿过一条１０米宽的小河，爬过一座垂直距离有３０米的陡峭山坡，李正洁背着丈夫趟了１６年的河，爬了１６年的坡。

风雨艰辛教学路

妻子李正洁利用空闲时间和孩子们做游戏。

    从此，无论春夏秋冬，不管刮风下雨，每天清晨、中午、傍晚，周围的人们总能看到，在通往大沟村小学的山坡上和小河旁，一个妇女背着一个男人艰难前行。

    “从家里到学校的路都是石头路，高低不平，最难通过的就是上坡和过河，尤其是汛期和冬天。”李正洁回想着那条走过无数遍的石头路。

    一个人上山爬坡还累呢，何况背着一个人。而赶上汛期涨水，那情形简直是可怕的。

    一年夏天，刚刚下过暴雨，河水陡涨。因为不放心，有一天，杜广云的父亲也跟着夫妻俩上路了。李正洁背着丈夫过河时发现，由于水质浑浊，根本看不清用来踩踏的石块。

    李正洁紧紧背着丈夫深一脚、浅一脚地探着过，摇晃着前行，不料一脚踩空，两人重重地落入水中。李正洁一只手紧握丈夫的胳膊，一只手抓住河边的树枝奋力向岸上爬。最后，还是杜广云的父亲将儿子捞上岸。

    １６年来，李正洁的日程安排一成不变：早晨起床，给半身瘫痪的杜广云穿衣服，烧火做饭。吃完饭，背着丈夫赶在８时２０分上课之前到学校；中午１２时，准时到学校背丈夫回家吃饭；下午２时前背着丈夫到学校；傍晚放学后再背着丈夫回家。此外，每天还要经营农活、料理家务。

    李正洁有些难过地说：“背着他这么多次没少摔过，不是胳膊碰了，就是脸肿了，每次上坡、下坡，我俩几乎都是连滚带爬地过来的。”

一对夫妻支撑的学校

    看着妻子每天除了背自己上课，还要干农活、料理家务、照顾两个孩子，杜广云嘴上不说，但心里常想：“妻子跟着我算是受尽苦头了。”

    有一年，左思右想，杜广云终于痛下决心，“不能让她跟我这样受一辈子罪——离婚。”

    拗不过丈夫的李正洁，用自行车拉着丈夫来到留山镇民政所。民政所的工作人员看着他们相互搀扶的恩爱样儿说：“没见过这样来离婚的，赶紧回家吧。”

    李正洁笑着回忆当时民政所人员调解他们两人的情形。她很理解丈夫的心情：“风波过去了，他也就平静了。”

    心里踏实了，杜广云更将全部时间和心血放在教书上。他认为，让孩子学到更多的东西，也是给妻子的最大回报。

为了给学生们传授新知识，杜广云常常从报纸上、材料书上收集各种新的教学知识和技巧，千方百计提高学生的学习成绩。

    此外，杜广云和李正洁常常扮演学生父母的角色。现在，就有两名学生因为家离学校太远，吃住都和他们在一起。夫妻俩给学生煮茶、做游戏，多年来一直坚守在学校，大沟村小学俨然成了两人共同支撑的“夫妻小学”。

    大沟村地理位置偏僻，以前公路和电都不通，老师连住的房子都没有，没有老师愿意来教学。多年来，与杜广云在一起教书的同事有十几个，大多干了一个学期或一年就走了，而杜广云在妻子的帮助下，一直坚守在课堂上。    

    留山镇中心学校校长冀守攻说，多年来，国家９年义务教育普及验收，大沟村小学一直保持着１００％的入学率。去年高考，杜广云教过的４个学生考上了大学，今年有４个学生考上了专科学校。

    ２００６年底，学校新盖了两间教室，杜广云搬进了空出的旧教室，李正洁每天不需要再背着丈夫上课了。为了照顾家，李正洁每天白天到学校给丈夫做饭，晚上还要赶回家。

    夫妻二人相互背扶着跋山涉水的日子过去了，而帮助山里孩子通过知识改变命运的生活则仍然在继续……(岳月伟)